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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禧口里含的一颗夜明珠,分开是两块,合拢是一个圆球,分开透明无光,合拢透出一道绿色的寒光,夜间在百步之内可照见头发……我将这颗夜明珠托雨农赠给蒋夫人。”
1928年东陵盗墓案事发,多年后,此案的始作俑者,民国著名的盗墓军阀孙殿英透露了墓中出土的诸多宝物的下落,也就有了以上这段自述。
而在诸多宝物中,除了九龙宝剑、翡翠西瓜外,最具传奇性质的,当属这颗据说可保尸体不腐,价值8亿人民币的夜明珠。
可时过境迁,这颗夜明珠几度易主,如今早已不为蒋氏家族所有,反而被美国的洛克菲勒家族收藏进私人博物馆中。
那么,看守森严的清东陵究竟是如何被孙殿英所盗?夜明珠又为何辗转落入美国人手中?
1928年,迎娶宋美龄后得到江浙财阀支持的蒋介石重新上野,并联合冯玉祥、李宗仁、阎锡山等地方军阀发动二次北伐,目标是消灭盘踞华北、东北的奉系军阀。
从此处能够准确的看出,彼时虽然名义上服从中央政府统治,但内部却有明确的派系划分,作为中央政治委员会主席和军事委员会主席的蒋介石,甚至不得不联合其他派系才能推进北伐。
足见国民政府统治下地方各自为政,而这势必导致行政与司法的混乱,为一些违背法律规定的行为的泛滥创造社会条件,比如国民政府三令五申,严令禁止的盗墓活动。
其中,为追剿败逃的直鲁联军残部,彼时已被蒋介石收编的第六军团第十二军军长孙殿英率部一路奔袭至冀东一带,终于在清东陵旁的马兰峪将奉军马福田团包围。
按道理来说,在奉军全面溃败后向北撤离的情况下,马福田团既然已经退至马兰峪一带,山海关近在咫尺,他们是完全有机会摆脱孙殿英部追剿,出关回到奉军大本营。
原来,北伐战争的落败令土匪出身的马福田团元气大伤,为了筹措军费,也还是为了满足贪欲,在撤退过程中,马福田团未经请示便径直来到清东陵,打算挖墓敛财。
只不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当马福田部被清东陵隐藏的财富牢牢困住时,孙殿英部已然逼近。
“前年南口战争时,直鲁军有一部分驻在易州之西陵。当时西陵享殿祭器均被军队取去。此次该军队复驻东陵,有士兵谈起西陵享殿五供皆为金制,因而萌劫掠东陵享殿之祭器。其后有主更进一步者,遂发掘诸陵。”
彼时北伐军在战场上高歌猛进,各个派系忙着争抢地盘无暇他顾,清东陵内海量的财富就在眼前,天时地利具备,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一些严于治军的将领,甚至会在攻城拔寨后严格约束士兵,严禁劫掠财物或惊扰居民,至于盗墓行为,更是被绝大部分为将者嗤之以鼻,作为部队禁忌不容触犯。
毕竟当一支部队与偷盗财物扯上关系了,势必会导致风气败坏人心浮动,完全形成不了战斗力。
出身贫寒的孙殿英自幼混迹于市井街头,所谓的八大江湖术他无一不精,他开过赌场,买过,甚至还当过道门地方分支的领袖。
后来还鼓动教徒跟他一起当土匪,居然就此还发展成一方割据势力,被当时如日中天的军阀看重,从此被改编为正规军,毫不夸张地说民国这乱世算是被孙殿英给玩明白了。
不仅如此,野路子出道的孙殿英,在打仗方面也可以称为一把好手,否则蒋介石也不会特地派人前去劝降。
也正因前半生闯荡江湖的经历,孙殿英满是混不吝的江湖气,自然就没有为将者应有的自觉,驱使军队盗墓也就成为了理所当然之事。
1928年夏天,将周围残余的奉军驱除后,孙殿英以休整为由将部队驻扎在蓟县马伸桥一带。
此地距离清东陵只有一山之隔,而孙殿英正准备在此效仿前辈曹操,发一笔或许是近代史上最大的死人财。
清东陵地处河北省唐山市遵化市西北30公里处,自1661年(顺治十八年)开始修建。
随着朝代更迭,247年间,先后有埋葬着5位皇帝、15位皇后、136位妃嫔、3位阿哥、2位公主共161人葬于此处,其中就包括乾隆裕陵、河慈禧定东陵。
一向穷奢极欲,爱好敛财享乐的慈禧,理所当然地极为关注自己死后长眠之地,为了到遵化观摩“万年吉地”的风水,她甚至愿意从北京出发,坐轿子途径两百里地,可谓费尽周章。
为取得“寿宫”穴位的吉利,她还将奉若珍宝的“十八颗珠珠手串”投入墓穴中,作为镇宫之宝加强墓葬的风水。
此后,慈禧又陆续将来自中外各国的奇珍异宝放入其中,仅慈禧在世时,定东陵的修建花费就远超于乾隆的定陵,据说光是棺材的打造成本便达到天文数字。
令慈禧万万没想到的是,耗费无数人力物力,搜刮民脂民膏建成的定东陵,最终却是为他人做嫁衣,甚至连半个世纪都没捱过。
倘若说发起辛亥革命的孙中山是清王朝的掘墓人,那么孙殿英便是现实意义上的掘墓人,令满清遗老遗少们颜面尽失。
当初清帝颁布诏书逊位时,在袁世凯的承诺下,北洋政府给予满清皇室诸多优待,其中一点便是维持皇族世代承袭的机构,也就包括皇室的护陵部门。
当时的东陵不仅设有护陵人员,还有旗兵、兵驻陵守护,宗人府、礼工部等机构分别承担陵寝一切事务,规制细密严谨。
直至孙殿英密谋盗墓时,东陵的护陵人员已十不存一,留下的那部分中,还有些人借着护陵人的身份与外人勾结,倒卖陵墓外围的珍宝。
饶是如此,为了尽最大可能避免在发觉成功前走漏风声,孙殿英还是以演习需要摆放地雷为由,驱赶走了所有的守陵人员,将周边关隘封锁,令荷枪实弹的士兵在此全面。
旧历五月十八日,孙殿英部正式展开行动,不过此次他们仅只是将陵墓外隆恩殿仪仗库等处收藏的金银祭器等物盗去,并未对陵墓内部造成损坏。
其原因在1928年8月26日《京报》发表的《东陵盗宝事件详记》中得到披露:
“(地宫)用二尺厚与四尺纵横之玉石,十三层建筑砌成。墓门三层,其外层门系用尺余厚之玉石制造。第二第三两层系铁质包金者。墓门内又用数千斤重之石球由门外用巨绳牵引,使其自动滚入门后之架槽内封锁者,至墓门外更有五尺厚墙一堵,以资掩护。故因其建筑坚固,无暇破启。”
见地宫无法直接开启,孙殿英遂命令柴云陞师第七旅旅长韩大保又率第二营带同工程营来到东陵,直接给充满年代感的地宫大门感受一下来自新时代炸药的厚重。
十八日下午,随着一阵白日惊雷,东陵周边顿时地动山摇,慈禧筹建半生的地下寝宫门户大开。
这场盗墓贼的狂欢足足持续了七天,据周边村民回忆,直至当月二十五日夜,孙殿英才率部离开东陵,而等到他们抵达现场时,东陵内外已经是一片狼藉,依稀还可以看见一些文物碎片散落在地上。
参与行动的士兵后来回忆,地宫开启之后,无论是士兵还是军官,都疯了似地向陪葬明器扑去,为争夺相中的宝物不惜大打出手。
还有三名军官为了抢夺宝物互相开枪,争个你死我活,一些士兵甚至连夜带着盗出的珍宝当了逃兵,想着出手后衣食无忧。
在挖掘东陵前,由于担心人手不足,孙殿英部还特地前往周边村庄征召一些较为贫困的农民作为苦力。
而这些苦力在军队士兵们将珍宝瓜分完毕后,居然还能有所收获,得到珍珠一类的宝物,足见裕陵、定东陵所藏宝物数量之巨。
作为此次盗墓的主导者,孙殿英自然是最大赢家,随乾隆、慈禧长眠地下最为贵重的那部分珍奇,无一例外都成为孙殿英的私人藏品。
虽然盗墓行动到此告一段落,可这一恶性事件对于孙殿英来说,仅只是一个开始。
东陵案发生后,立刻在社会各界引起广泛关注。尤其是满人势力比较集中的北平立刻掀起了一场轩然。
尽管彼时大清已经忘了十多年,但至少在北平城内,满清遗老还是具备较强的社会影响力。
为了安抚满清遗老的情绪,同时也是为了严明法纪,抹平此案带来的恶劣的社会影响。
国民政府对此案予以格外的重视,蒋介石特别委任以山西省政府主席阎锡山、总指挥商震、北平警备司令张荫梧等为首的各方代表组建审判团对此案做出详细的调查和审理。
北平地方法院则派遣检察官前往东陵调查慈禧棺木,声称必要时候能将棺木带回北平查验。
可实际上却是雷声大雨点小,仅仅过了几个月的时间,此案造成的影响就在国民政府的运作小消弭于无形,而孙殿英不仅没受到惩罚,依旧逍遥法外。
还被提任为安徽省主席,仕途一片坦荡,这一切都要从孙殿英盗掘东陵后的一系列操作说起。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何况孙殿英所取的是不义之财,更加容易引来旁人觊觎,倘若孙殿英处理不慎,真有可能落得个万劫不复。
可孙殿英自少年起便开始闯荡江湖,通晓人情世故,怎会不知其间利害,当即将东陵事件中取得的奇珍异宝进行分赃。
裕陵出土的最为珍贵的一样明器,即一串一百零八颗的朝珠,被孙殿英送给了戴笠。
有九条金龙嵌在剑面上,剑柄上嵌了宝石的一柄九龙宝剑,孙殿英托戴笠送给蒋介石(一说是何应钦,不过此剑在戴笠坠机身亡后下落不明)。
慈禧棺材中作为枕头的翡翠西瓜成为了宋子文的藏品;除此之外,孙殿英还将一些宝石送给了孔祥熙夫妇。
至于文章开头提到的那颗“能令暗室即明,可保尸体千年不腐”的夜明珠,则被孙殿英献给了宋美龄。
受了孙殿英的好处,国民政府的大人物们各显神通,将黑的说成白的,最后审判结果居然变成了孙殿英受流言中伤,本人并没有参与东陵事件。
而在审判期间,除了各自送礼外,孙殿英也没闲着,他率部帮助张宗昌攻打烟台,在攻城战中出了大力。看似孙殿英在为卖力,实际上他是为了借助烟台这一中外通商巨埠,将到手的珍宝迅速销赃。
无数承载着中华文化的珍宝就此流向海外,不可谓不是中华文明的损失,哪怕直至今日,中华民族重新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这些流失的宝物可收回的也是少之又少。
在今天,当我们进入国外的各大博物馆时,时常能从中发现属于中国的文物,卢浮宫、大英博物馆内,来自中国的藏品比比皆是。
而在美国洛克菲勒家族的私人博物馆内,当年那颗照亮慈禧墓室的夜明珠闪耀其中,至于它为何会出现在大洋彼岸,那又是另一段故事了。
宋美龄出身名门,从小含着金汤勺长大,见过无数奇珍异宝,许多所谓的古董在她看来皆为凡品,可当这颗夜明珠送到她眼前时,她却立刻表现出爱不释手的模样。
由于这颗夜明珠可大致分为两半,所以她特地让工匠用细致的手工艺,将夜明珠镶嵌在靴子上。
二战期间,一方面为了治疗疾病,另一方面也是为向美国寻求援助,宋美龄乘坐飞机来到美国。
在此期间,宋美龄出席各大上流聚会,还在美国国会发表过演讲,希望提高美国政府和国民对中国战场的关注度,以此换取美国的经济援助以及社会募捐。
宋美龄的国会演讲令她在西方社会名声大噪,美国许多上流社会的成功人士纷纷以结识宋美龄为荣,其中就包括(小)约翰·洛克菲勒。
洛克菲勒家族发家于石油,小约翰·洛克菲勒的父亲,也就是著名的“石油大王”约翰·洛克菲勒所创建的埃克森美孚公司,是美国第一家垄断公司,约翰本人则因此成为地球上第一位亿万富翁。
小约翰与宋美龄相识于一次演讲活动,宋美龄的演讲技巧与优雅的谈吐令他记忆深刻。
不过比起这些,宋美龄所穿的那双缝着夜明珠的鞋子,更加令他心动,凭借锤炼多年的眼光,小约翰判断那颗闪闪发亮的夜明珠绝非凡品。
于是在活动结束后,小约翰特地找到宋美龄,直截了当地表达了购买这对鞋子的意愿,并表示会开出一个宋美龄绝对没办法拒绝的价格,那便是给予蒋介石政府经济和物资援助。
小约翰的提议正中宋美龄下怀,她之所以穿这双夺人眼球的鞋子赴宴,就为了引起这些顶级富豪的注意,从而为接下来的“生意”谈判拉扯空间。
在宋美龄绘声绘色的讲解下,小约翰这才得知,鞋子上的珠子原来是中国大名鼎鼎的慈禧太后的陪葬品,心中对此物的价值判断又上了一个台阶。
最终,宋美龄以一个极为丰厚的价格和物资援助的承诺,将夜明珠转让给了小约翰,这件至宝也就成了洛克菲勒家族博物馆的藏品,从此销声匿迹。
至于宋美龄从洛克菲勒家族获取的利益,究竟是投入抗战,还是用于内战,抑或是被家族收入囊中,便不得而知了。
其中就包括东陵事件中失窃的那批陪葬品,根据文物专家的估计,当年那颗夜明珠的价值能够达到8亿元人民币。
当然,一样文物的价格到达这一级别,数字本身早已失去意义,更能体现其有价无市。
令人较为惋惜的是,当我国文物局派出人员前去与洛克菲勒家族交涉,希望赎回夜明珠时,洛克菲勒家族拒绝了这一要求,这件珍品也就只能流落他乡。
受东陵事件影响流往国外的古董远不止一颗夜明珠,比如慈禧当年珍爱的一颗荷花状的玉球,被孙殿英带出东陵后几经易手,最终被收入美国博物馆内。
承载着中华文明的古文物,是中华民族的瑰宝,任何一位华夏子民都有责任为文物的存续尽一份力,而为了一己私欲任其流往国外的行为,势必会遭人唾弃,遗臭万年。